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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学而》英译释难之千乘篇

李照国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孔子周游列国的目的,就是为了向各诸侯国的统治者们宣传自己治国、安邦、平天下的理念和方略,并借以普及自己的思想和推进社会的改革。在宣传的过程中,孔子往往根据实际的需要和客观的问题,提出各种各样的应对原则和方法。

在谈到“千乘之国”的治理问题时,孔子说,“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意思是说,“治理一个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处理任何事情都要严谨认真,都要诚实守信。要勤俭节约,要爱好官吏。役使民众的时候,要注意不误农时”。

讲这句话的目的和意义,显然是为统治者献言献策的。“道千乘之国”的“道”,是个动词,即治理的意思,不是“道可道”中第二个“道”的意思。“乘”的读音为shèng,指的是古代用四匹马拉的战车。

春秋时期,战车在各国的征战中发挥着及其重要的作用,就像今天的坦克一样。所以,国家的强弱都是用战车的数量来体现的。在春秋战国的初期,有千乘之国的极少。但由于战争的需要,军备的发展也极为迅速。到了孔子的时代,千乘之国已经不是大国了,而是寻常国家了。所以,子路在《论语·先进篇》中说,“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即具有千辆战车的国家,局促于几个大国之间。

“敬事而信”中的“敬”,指的是做事的态度,即做事要认真。而“信”,自然指的是忠信的意思,不能像时下这样,务虚行假。“节用而爱人”中的“节用”自然是节约费用的意思。而“爱人”的“人”,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人民。在这句话中,孔子使用了“人”,也使用了“民”,其喻意并非是现在通行意义上的“人民”。

在古代,“人”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人”,自然指的是所有人。而狭义的“人”,则指的是大夫以上的各阶层的有位、有权、有势的人。孔子这句话中的“人”,显然指的是狭义的“人”。而广义的“人”,则体现在“使民以时”中的“民”中。也就是说,“使民以时”中的“民”,就是广义的“人”。

所谓的“使民以时”,即役使百姓时要注意适当的时机,不能随心所欲,破坏自然规律。对于孔子的这句话,除了对“人”的理解有误外,一般的解读和翻译还是比较到位的。

Arthur Waley 将其译为:

The Master said, A country of a thousand war-chariots cannot be administered unless the ruler attends strictly to business, punctually observes his promises, is economical in expenditure, shows affection towards his subjects in general, and uses the labour of the peasantry only at the proper times of year.

辜鸿铭将其译为:

Confucius remarked, “In directing the affairs of a great nation, a man must be serious in attention to business and faithful and punctual in his engagements. He must study economy in the public expenditure, and love the welfare of the people. He must employ the people at the proper time of the year.”

丘氏昆仲将其译为:

The Master said, “To lead a State of a thousand war chariots, one must treat affairs with respect and be trustworthy, spend economically and love the people, directing the masses only during the proper seasons.”

对于“节用而爱人”中的“人”,Arthur Waley 译为subjects in general,即“臣民”,辜氏和丘氏昆仲译为the people,即“人民”,都没能客观地再现原文的实际所指。这也难怪。经过数千年的历史演变,词语寓意的变迁实在是可言而不可道,可辩而不可明。所以,理解上出现这样那样的偏差也是自然而然的。这就像“百姓”一词一样,现在的人看到“百姓”一词,自然就想到了“人民”,想到了people。但在上古时期,典籍中出现的“百姓”,却不是指的普通民众,而是有位、有权、有势的贵族。在春秋战国之前,只有贵族才有姓,普通民众是没有姓的。所以,那时的“百姓”,就是指的“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