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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学而》英译释难之巧言篇

李照国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在《论语》中,“巧言令色”出自孔子之口,且以“鲜矣仁”而终结之,使其几乎成为现存古籍中罕见的歇后语。在几千年的中国文化传承中,“巧言令色”,始终是君子和小人贬斥他人的口头禅,将孔子的说教发挥得淋漓尽致,把孔子的在天之灵震撼得魂飞魄散。

其实“巧言令色”这一经典之语并非孔子的原创,而是源自《尚书》这部中国现存最早的典籍。在《尚书》“皋陶谟”一章中,禹帝在与其臣皋陶谈话时说,“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孔颖达(公元574 年-公元648 年)在注解这句话时说,“此巧言令色,共工之行也。”意思是说,禹帝用“巧言令色”斥责共工的不良之行。所谓的“孔壬”,指的是“大佞”的意思。

孔子所处的时代,就像时下的社会一样,不仅礼崩乐坏,而且虚假成风。天天面对着“谎言成正、欺骗成公”的现实,这对于一直努力“克己复礼”的大成至圣先师而言,心灵上是怎样的折磨,精神上是怎样的摧残!忍无可忍的孔子,便在“巧言令色”之后,继以“鲜矣仁”,将禹帝的训斥之言打造成了一个入木三分的歇后语。

圣人的这句歇后语,理解起来并不难,一般的翻译也都可达意。只是对“仁”的翻译,始终是各具其色。

Arthur Waley 将其译为:

The Master said, Clever talk and a pretentious manner’ are seldom found in the Good.

辜鸿铭将其译为:

Confucius remarked, “With plausible speech and fine manners will seldom be found moral character.”

丘氏昆仲将其译为:

The Master said, “Artful speech and sanctimonious looks seldom go with humaneness.”

三则译文对“巧言令色”的翻译,基本上还算达意的,尤其是丘氏昆仲的翻译,特别的与时俱进,与当代的社会相比较,真可谓合情合理。对于“仁”的翻译,三位译者前后还是比较一贯的。Arthur Waley 此前译作Goodness,这里译作the Good,具体化为“好人”了。

辜氏将其译作moral character,与此前的moral life 相比较,似乎也更显实际了一些。丘氏昆仲仍然译作humaneness,与其此前的翻译保持一致。

就其本意而言,所谓的“巧言令色”,颇有些类似于“花言巧语”,但在力度上似乎比“花言巧语”更加深刻一些。这样的概念,在英语中其实也有很多,如sweet nothings,blandishments (['blændɪʃmənt]奉承、讨好),banana oil,等等。造假,说谎,行骗,看来,都是人类的本性,尤其是地位高、权力大、名气盛者。不然,离中国十万八千里的英美语言中,怎么也有这么多享有同样内涵的词语呢!